國泰台灣ESG永續高股息ETF（以下簡稱00878）是現在最受歡迎的ETF，於2020年7月20日掛牌上市，當天受到投資人追買，盤中溢價甚至高達5%以上。上市至今剛好滿兩個月，已經有高達16萬的受益人，投資人數不但超越最老牌的元大台灣五十ETF（0050），更緊追同為高股息的老大哥元大台灣高股息ETF（0056）。目前00878總資產規模來到200億元新台幣以上，已經是上市當天的三倍大，而經理費則因為規模超過50億元，降為0.25%，也低於0050的0.32%不少。
但，00878到底是一個怎樣的ETF？台灣ETF投資學院這次專訪到國泰投信，除了讓大家更了解00878這檔ETF，更希望在第一次配息之前，先幫投資人問問一個大家最關心的問題：00878的資產規模大幅成長，是否會稀釋可以領到的配息？
00878將ESG和高股息兩個投資策略整合在一起，意義何在？
國泰投信ETF團隊主管鄭立誠（以下簡稱Eddie）表示，高股息一直是台灣投資人很重視的投資策略，但經過長期觀察，這個策略有兩個陷阱。像是股息如果配得不錯，股價就會掉很多，結果看起來就會是殖利率不錯，但長期報酬卻未必理想。另外，還有些公司為了配息把金雞母賣掉，更可說是殺雞取卵。不管哪一個陷阱，長期而言對投資人都不是好事，賺了配息卻賠了價差。
ESG的投資策略又是什麼呢？簡單來說，就是納入一家企業在環境保護、社會責任及公司治理等考量，追求更永續而低風險的一種投資。
這也是為什麼ESG的概念會跟高股息策略是一個很好的搭配，像是許多化工廠、電子廠會有環境污染的議題，只是平常大家投資的時候不會去思考和留意廢水如何排放、廢棄物該怎麼處理等問題，可是如果出事就會很嚴重賠償責任；有些公司會聘僱童工而面臨人權問題，除了可能會被抵制，也有越來越多的法人在投資的時候會避免公關危機而不去投資；最後還有公司治理的問題，像是台灣有公司最近面臨公司派和市場派的鬥爭，都是小股東受害。
Eddie也說明，像是美國的PG&E（太平洋瓦電公司）因設備維護不當，導致加州大火之後就破產了，許多例子都告訴我們不在乎ESG的公司面臨的風險很大。的確，ESG需要花成本，但過去的數據顯示重視ESG的企業，財務比較穩健。Eddie也分享，ESG對資本市場也越來越重要，像是這次的指數調整剔除了幾家公司，就有公司會問，是哪裡做得不夠？如果能讓更多公司開始在乎環保、人權和公司治理，不只對投資人好，甚至對全人類都是很好的事情。
簡單來說，高股息的投資人比較追求穩健，希望可以長期領股息，而ESG策略正是在追求企業更永續的發展，所以ESG的加入就成為了高股息投資的保險機制，這兩個概念是很好的搭配，這也是為什麼國泰投信會選擇發行00878這樣的ETF，至於長期績效如何，就只能等待時間來告訴我們答案了。
00878上市過程溢價讓造市商、大戶套利，是否對散戶投資人不公平？
前面提到00878上市過程出現大幅溢價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？簡單來說，目前大多數的ETF上市過程都會先有一段時間的募資，然後才會掛牌交易，募資過程中，會有一些造市商會負責創造流動性，例如先申購一萬張，掛牌當天再將這些ETF拿到市場上去交易，不然散戶可能會沒有ETF可以買。
但是問題來了，假設造市商準備了一萬張，結果當天盤中的買單需求遠高於這個數量，該怎麼辦呢？其實00878掛牌當天最後的成交量是85250張，看起來是遠高於造市商的準備，所以供不應求的情況下，就把市價一直拉高到遠高於淨值，所以出現了大幅溢價，而以淨值申購、市價賣出的造市商也因為套利賺了一筆。
不過Eddie也表示無奈，就基金發行者的角度來看，絕對不樂見這個情形的發生，只是在募資期間很難得知要準備多少張才足夠市場的需求。
就我個人的長期觀察，也知道目前台灣市場的交易機制一直不夠健全，造市者申購隔天才能賣，準備一萬張好像夠了，但如果需求是二萬張或是二千張怎麼辦？很難預測投資人會想買多少，而且買氣也跟當天的行情走勢有關。所以造市者並不一定會從溢價獲利，準備不夠會出現溢價，準備太多不是出現折價，就只能慢慢出脫持股，但損失的是資金的機會成本。其實募資過程，誰都可以參與，沒有資格限制，如果覺得這種套利很好賺，投資人不妨自己試試看。
我的建議是，如果沒有流動性、跨境匯款的問題，主管機關應該要部分開放造市者可以不必申購就可以提供流動性，或是申購當天可以進行交易，否則跟美國等較為成熟的市場相比，台灣的ETF造市者可以用的工具非常有限，造市要承擔的風險高，當然就沒有動力把造市做好，長久下來傷害的還是散戶投資人的權益。
我的長期觀察經驗，發現不少成交量大的ETF，掛單的價格並不連續，投資人不一定能交易在想要的價格，這都是造市情況不佳的證明，而維持流動性的供應，是主管機關責無旁貸的任務，這並非只是投信業者或造市商的問題。
00878規模暴增，股息是否會受到稀釋？會！
00878掛牌當天的資產規模是67億元，現在已經成長到202億元，是原來的三倍大了，但台股的除權息旺季已過，也就是基金收到的息可能不夠分給越來越多的投資人，這種股息收益被稀釋的問題到底有多嚴重？
Eddie說明，ETF成分股所配發的股息都會累積在基金的淨值裡面，可以想像成基金有兩個口袋，一個口袋專門放投資的本金，一個口袋專門放股息，這是基於會計準則而分開的兩筆資產，法規規定ETF不能配發本金，就只能從股息的口袋去拿錢出來配息。例如某個基金有100億元的規模，一年下來領到了5億元的配息，那就可以知道本金的口袋有100億元，股息的口袋有5億元。
問題來了，如果這時候基金因為受歡迎，規模大幅成長，那該怎麼辦呢？首先，在基金規模成長的過程中，會創造新的單位，這叫做「申購」，假設要創造原本一倍的規模，得拿出105億元的錢出來，這些錢全部都會進本金的口袋。換句話說，基金規模成長了一倍，但是可以拿來配息的金額卻沒有成長，這時候可以拿來配息的金額就被稀釋掉了，因為總規模210億元裡面，能拿來配發的只有5億元。
那投資人能知道目前基金到底收到了多少配息嗎？Eddie說明，基金會計帳的可分配金額（也就是所收到的息）並沒有公告，只會公告每股的配息金額，例如台灣大多數上市公司是一年一配，但是基金可能一季一配，很顯然基金會去調節，但是如果公告之後，投資人知道帳上有十億元可以配，基金卻只配了三億元，可能會引發爭議。
基金規模增加之後，也未必配息就一定會被稀釋。舉例來說，2019年一開始元大投信公告0056配息1.8元，因為殖利率高達6%，造成許多投資人搶買，基金規模大增，也讓許多投資人擔心配息是否會被稀釋，但第二階段公告，0056仍然配發1.8元。
為什麼呢？主要是因為基金除了領到的配息可以拿來配發，淨值在發行價以上的資本利得也可以配發，像是0056這種老基金，隨著持續的申購、贖回、成分股調整，會出現已實現的損益，也會有資本利得的累積。
但00878很顯然還太年輕，短期內不會有資本利得可以配發，其實任何基金的前一兩次配息比較不穩定，是因為可以運作的資金不多，規模震盪也大，但是對長期投資人來講比較沒影響。要提醒的是，如果投資人打算長期持有，不需要因為規模增加的稀釋而擔心，反而如果因此離場，是把自己的息留給別人了。
Eddie也提醒，00878的配息被稀釋主要有三個原因：第一，已經開始除權息之後才上市，但投信無法預估何時會拿到基金成立的許可函，所以只有參與到大約一半的除權息。第二，發行之後資產規模快速增加。第三，今年股價受資金行情的影響而持續上漲，更高的股價也會壓低殖利率。這三個因素都可能會讓00878第一次配息的殖利率受到影響，投資人不應抱持太大的期待。
可能會有人問，假設00878目前預期殖利率是5.5%，是不是每季大概可以預期拿到1.4%左右的配息呢？Eddie表示，以基金的角度自然會希望配息可以均衡，但是很不容易，主要是因為基金公司很難去預期配息的時候基金規模是多大，而且如果剛好是在大漲之後，淨值的上漲也會讓配息的殖利率降低，這些變數都不是基金公司可以控制的，這也是為什麼基金的會計帳上可分配金額並沒有公開，基金公司比較容易調整出一個穩定的配息。
不過我個人還是認為，可以公開基金累積的可分配收益給投資人，讓投資人充分了解基金配息的限制，但也可以理解公開後可能會有許多必須要跟投資人溝通的麻煩。
00878適合哪種投資人使用？
訪問到最後，我很好奇，00878的主要客群是誰呢？Eddie表示，有些投資人喜歡作波段，有些投資人想要長期累積資產，有些投資人找的是定存替代品，這就是00878的主要目標，因為定存利率實在太低了，甚至連債券的殖利率都幾乎快要歸零。對這種投資人來說，ESG是一個好選擇，除了成分股多屬大型股比較穩定，也有不錯的配息。
Eddie也提到，在00878的產品設計上，有幾個特點，首先是季配。季配是許多台灣投資人的需求，其實投資人更希望月配，只是配息是會有成本的，所以季配是一個比較合理的頻率，可以讓投資人一年領到四次配息，也不需要負擔過高的成本。Eddie說，台灣的ETF市場持續在進步，0050也已經從年配改成半年配，業界觀察到在配息頻率增加之後，也能減少投資人在配息前後頻繁進出的現象，讓基金的運作更穩定。
第二是15元的上市價格，也讓投資人比較容易入手，今年許多年輕人初入股市，00878一張大約一萬五千元，存兩三個月就能買一張，變得更有吸引力，加上年輕人會在網路上互相討論，買氣就更熱絡了。
綜合以上兩點，我也認為00878的另一個優勢在於低市價加上配息頻率增加，每次領到的配息金額會降低，比較有機會低於二代健保的補充保費的門檻，也算是一種節稅的優勢。
不過必須要強調的是，投資人還是應該詳細了解商品，建議更長期觀察之後，才會了解00878的特性，尤其在還沒有配息記錄之前，這檔以高股息為主打的ETF，就像是標榜動力但是卻尚未有實際馬力數據的新車，只有宣稱的賣點。此外，投資人要清楚自己的投資目標，想領配息、想累積資產是截然不同的，要追求殖利率還是累積報酬率，自己要想清楚。
最後，也附上00878的短期績效：上市兩個月，台灣加權指數上漲5.76%，但00878下跌3.2%。當然，短期績效沒什麼代表性，投資人還是長期觀察才能清楚這一檔ETF的特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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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資料
- 經營「USA STOCK」財經部落格，討論指數投資、價值投資等各種投資哲學與資產配置方法，現為線上課程《小資族理財的第一堂入門課》講師與「台灣ETF投資學院」創辦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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